當你成為一名維修工,便成了機器的“醫(yī)生”——扳手是你的聽診器,圖紙是你寫下的病歷。每日面對的雖非血肉之軀,卻分明能觸到同樣會“生病”的鋼鐵脈搏。你會在凌晨三點被急促的電話拽起,只因生產線的“心跳”驟然失序;也會在某個加班的深夜,聽見一臺老設備重新啟動時,吐出像嘆息又像歡呼的金屬顫音。
指甲縫里永遠嵌著洗不凈的機油,掌心結著新舊交替的繭,可你偏能從一串異響里辨出:是軸承在低泣,還是齒輪在抗議。圖紙上的線條在你眼里是流動的血管,旁人只見冰冷的設備,你卻能讀懂它今日的“壞脾氣”——比如液壓泵的震動,比往日暴躁了0.3毫米。
最動人的瞬間,是當所有人都斷定要報廢的“老伙計”,在你手里重新滾出均勻的轟鳴。那一刻總會想起師父的話:“咱們修的不是機器,是人家吃飯的家伙。”于是開始格外愛惜那些用舊的扳手,它們磨亮的齒痕里,藏著無數個你蹲在油污里,和鋼鐵說悄悄話的黃昏。
當然,挫敗也從不少見:某個故障像迷宮般把你繞住,或是剛“痊愈”的設備突然“舊病復發(fā)”。但正是這些時刻,讓你在某個汗流浹背的午后忽然徹悟:維修從不是簡單的修理,是在和一群不會說話的老朋友互相成就:你給它們第二次生命,它們教你懂得沉默的尊嚴。
(來源:寧夏慶華煤化公司備煤車間 楊杰)